IPO重启后的第一批新股,上市一涨,就遭到了铺天盖地的“新股不败”的责难,盘中更是几乎没有例外地遭遇多次的被停牌。这让人不由的想起了不久前发生在巴西的一则奇闻,一位妇女外出遛狗时,一只豪猪从天而降,恰好就砸中了她,而插在她头上的豪猪刺差不多有200根之多。
“新股不败”就像砸中巴西妇人的豪猪刺,罪名纵然没有200根这么多,也可谓难以胜数的了。然而,豪猪是受保护野生动物法保护的野生动物,人们尽管很怕动不动刺人的豪猪刺,却不会有人轻易打杀豪猪,更不会有人愚蠢到动起拔光豪猪刺的念想。豪猪归豪猪,豪猪刺归豪猪刺。新股跟“新股不败”的关系,也是如此。
新股对于市场,其实也是需要备受保护的豪猪。区别只在于,一个是野生动物,一个是利益动物。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新股发行不仅是满足发行人和拟发行人融资需求的重要渠道,并且也是投资者获得回报权益和回报机会的重要载体。没有新股,这个市场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一潭死水,一片沙漠,没有生命力,更没有任何发展前途可言。作为自己保护自己的豪猪刺,“新股不败”也可以说是体现融资和投资回报功能的市场资源配置机制和利益分配机制的基本表现形式之一。所谓“新股不败”的真正含义,并不是说新股只能涨不能跌,而是说,稳定大多数新股的市场估值预期,无论是对于融资者还是投资者都是必要的,而且,也是合理的。这同“新股必败”的取义是完全相反的。如果没有“新股不败”,也就意味着没有成功的新股发行,而没有成功发行的新股,又何以谈得上什么分红回报和通过交易所获得的溢价或差价实惠呢?
有关统计显示,从2000年到2009年9月,美国、英国、日本新股上市首日破发率分别为18.64%、8.44%、19.82%。由此可见,即使在那些被视为已经具有较为发达或较为成熟之市场水平的国际市场,发行失败或破发在总体上也是小概率事件。
那么,国际市场上所习以为常的大概率“新股不败”现象,为什么在我国A股却成了一种似乎难以被容忍的不正常现象了呢?其实,不正常的主要并不是新股发行上市这种体现市场融资功能和投资回报功能的基本配置方式,而是以此为载体的利益分配倾向。在“重融资轻回报”的市场定位和行政审批制或审核制主导新股发行的条件下,新股发行是为国企脱困服务为市场扩容的政绩工程服务的工具,不要说一般不会允许发行失败,就连退市都是该退不退。发行和流通交易方式的不公平不合理更是人为地加剧了新股的稀缺性,给发行人、中介、承销商和相关资本机构提供了大肆进行利益交换和利益输送的圈钱寻租暴富机会。持续至今游荡在一二级市场之间动辄数万亿资金所追逐的新股暴利,与其说是“新股不败”的神话,不如说是一种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新股发行制度体制性弊端的集中表现。由是之故,所谓的“新股不败”并不是对中国股市这一切的不正常现象以及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市场风险的科学概括或恰切表述。以“新股不败”为打击对象,掩盖或混淆了次要矛盾和主要矛盾或矛盾的次要方面和主要方面的分野,而且,也很容易被用来充当弊端百出的新股发行体制替罪羊。
事实上,即使“新股不败”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新股暴富”的代名词,那也是属于大股东大机构大资金之类既得利益者的专利,而从来也没有成为过中小投资者的所谓福利。新股申购如果像现在这样成为中彩中签一样的赌博,那么,新股溢价纵然再怎么诱人,也不值得作为弱势群体的中小投资者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那么大的市场风险。
什么事情都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新股不败”,也不例外。不加分析地一味以“新股不败”为敌,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看,都等于为渊驱鱼,自毁长城,不仅非常愚蠢,也是相当荒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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